催泪之外,《野孩子》还是一部成功的现实主义片吗?

©️镜象娱乐

文丨本本柒

2024年中秋档以总票房3.83亿收尾,总人次944万,总场次135.6万,刷新了中国影史中秋档场次纪录,但票房整体表现不如以往。其中,经历提档又撤档风波的《野孩子》成为中秋档票房冠军,截至9月22日,其票房已破两亿。

取材于“流浪兄弟”真实事件,聚焦“事实孤儿”群体,从现实到电影,《野孩子》带着“看见”的本心将社会议题进行了呈现与讨论。观中秋档电影,除该片之外,《出走的决心》、《祝你幸福!》拿下较好成绩,纪录片《里斯本丸沉没》也正在增加排片。或关注女性处境、或呈现现实伤痛、或重现历史样貌,这些现实主义题材电影和纪实向的作品出乎意料地撬动了观众的心。

作为《我的姐姐》导演新作,《野孩子》也敏锐地指向了现实的处境,但相比于重男轻女的大众性话题,后者的镜头则更偏向暗处。电影将探照灯照进了社会的缝隙,看见了一对意外的兄弟,而这,便是故事的开始。

现实的张力:

一对必然的偶然关系

《今日说法》中的“流浪兄弟”真实事件讲述的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以荒野为家,以偷盗为生的故事。然而盗窃的背后不是利用或诱拐,21岁的马亮在生存边缘挣扎时用零食和温暖的衣服托起了8岁孩童轩轩的生存。在破碎的潦草的无以避寒的“生存营地”中,露天的荒地并没有什么可遮挡的地方,但轩轩在采访中说道:“和哥哥在一起不冷”。

不是兄弟的“兄弟”,不能称为家的“家”以及不算坏人的“坏人”——《野孩子》取材于这极具有张力的现实。真实已具有万钧的力量,而电影要做的,便是思考如何呈现它。

电影中,小孩轩轩(关子勰饰)的出场是一场冲突后的追逐戏,脏兮兮的面容与不知世故的眼神锚定了电影最初“野蛮”的力量。这是一个不服从、不合群、不那么“乖”的“脏”孩子,他与世界隔着一层头盔,没有同伴,只有本能,本能地寻找生存与喘息的一切希望。

马亮(王俊凯饰)居住在烂尾楼里,即使在人群中他也习惯佝偻着背,隐藏自己的存在。在孩子们的传言里,荒弃的房子里有可怕的妖怪。马亮或许就是这个“妖怪”,他不被看见,是非常规的存在。

而当小孩轩轩被追赶到此,发现缺口并在压力之下果断进入,不惜以嘶吼吓走其他的孩子,两个不惧怕妖怪,也不怕成为妖怪的个体,在黑暗中隐约勾连在了一起。

电影平和地阐述了两人相遇时各自的处境:无人可依,艰难生存。虽然轩轩的爷爷在影片开头有出现,但那个高高的垃圾堆与被舔干净的干脆面包装都无一不在说着这个孩子只是在活,但未必有生活。

有父有母却无可依靠,“被遗弃”的境遇促成了孩子的主动出走,两个有着相似经历的孩子在偶然的相遇下产生必然的连接,一个寻求寄托,一个寻求救赎。从最开始“帮忙销赃的小孩”到“哥哥后面的跟屁虫”,“有东西吃”的物质需求慢慢发展成情感的关照,“哥哥”便成为了一个超越血缘的承诺。

现实中的马亮从家中反反复复地走,流浪在外从不长待在某个地方,但意外地为了小孩停留许久。影片中的马亮有过两次离开又返还,都是为了小孩轩轩,一次是搭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选择你成为我的家人”。在节目的采访中马亮提到停留,有一次自己试图离开,便找了个墙角藏着不动,但轩轩一直在哭着找哥哥,“就像是当初求妈妈不要离开的自己一样”,马亮留了下来。

在如被推下的玻璃弹珠一样的人生中,会有无数个改变轨迹的开关,遇到了怎样的人,作出怎样的选择,对生活有怎样的影响,不到事情发生时无人知晓。从现实到电影,偶然之下的羁绊都改变了兄弟二人各自的命运。

破题:

电影的语言与表达

马亮与轩轩的故事中有着极为动人的基因,而电影便要基于这框架,继续填补血肉。基于现实,电影用自己的语言对这段关系进行了破题和解题。

在马亮与小孩的人物刻画与关系描摹中,电影的处理和表达可提炼为一个雪花膏、一首童谣、一条鞋带以及特别的光影画面。

雪花膏是是电影对于“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这一命题新的处理。在现实中,问到“想不想妈妈”,轩轩的回答是“不,因为妈妈不要我,也没回来过”。然而在电影中,轩轩最初非常看重妈妈留下来的雪花膏,“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从和马亮的接触到后续犯罪团伙的餐桌上,这种情感被反复提及。

雪花膏的设置是对妈妈,或者家人意涵的告别与重写,对其的强调和搁置展现了孩子相信与重新相信的过程。在“你妈妈不要你了”与“妈妈就一定是好人吗”的台词与相应的情节设置中,本片完成对家人新的定义:血缘不是唯一的答案,陪伴和关怀才是,我选择你,成为我新的家人。

如果说雪花膏讲的是轩轩和妈妈,那么童谣则回望的是马亮的过去。电影里,二人终找到新的落脚地,在一个废弃的游乐场边搭建了属于二人的家,但营养的缺乏让小孩病倒,马亮抱着轩轩如同怀抱着以往的自己,为他唱起一首其母亲曾为他唱过的地方童谣——“罗罗面面,油馍串串,猪肉扇扇,蜂蜜罐罐,我娃是个福蛋蛋!福里生,福里长,从小就能把福享。

童谣中的美好愿景与眼前的匮乏与苦难形成鲜明反差,塑造了极大的无力感,这是电影中首次出现关于马亮背景的描述,也是马亮情感的首次外放。在此之前,马亮是内敛的、不与人交流的,他从没主动对人说过自己的故事,也没有直呼轩轩的名字,对外界的疏离和克制集中到一声声“小孩”中,像是呼喊孩童时的自己。

在两人内部关系的塑造之外,鞋带的设置则是两人共同生活秩序的一种表征。两人关系初步形成时,马亮给轩轩系了一个蝴蝶结,并告诉他“鞋带不系好,迟早被逮到”。到结尾的时候马亮被追捕时,他自己的鞋带散开了,但他没有系,反而它再散开点,之后便坐在江边,捧了一捧水流,停了下来。如同生活秩序的刻章刻下又擦除,鞋带的设置增添了电影的符码,让电影的表达增加了一些层次。

电影从与母亲、与过去、与生活多个层面对现实进行了拆解,并借助特别的画面处理,完整了影片的表达。在偷盗跟与弟弟相处的交替中,冷色调与暖色调来回变换,橙黄的光影给人物渡上一层金边,二人逃跑时天空飞过的两只鸽子像是电影的美好祝愿,鲜活、自由。

争议中的现实主义电影:

不完美但真挚

整部电影聚焦“事实孤儿”群体,事实孤儿即父母没有双亡,但家庭没有能力或意愿抚养的儿童,也叫“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在没被看见的地方,社会困境儿童经历着大众难以想象的匮乏和苦难。

由点及面,电影不仅涉及马亮和轩轩的故事,还指向了更大的现实图景,进行了特定的群像塑造。在“流浪兄弟”二人之外,电影还刻画了一个问题儿童犯罪团伙,加入了利用孩子敛财的反派“文叔”,以及“大毛”、“耗子”等问题青年。文叔给予孩童庇佑的另一面是欺诈,是团队性的、无意识的、起哄式的未成年犯罪,是偷盗、抢劫和坠落。

电影后半段花费了较多篇幅讲马亮加入这个团体后的互动,揭示了其更大的野心。如果说轩轩和马亮是个例,那么社会中更多的“野孩子”是从何而来,又面临着怎样的未来。

“野孩子”不单是字面意义上的无序,还是被逼无奈的生存法则,而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关照,其结局则更是悲凉难以预料的。相比于马亮和轩轩,电影以大毛和耗子较为极端的结局强化了这一点。

尽管结局以轩轩最后能够去上学,马亮被判有期徒刑告终,但电影的彩蛋中警官周佼对事实孤儿反复犯罪的担忧仍传达出现实的不乐观。

电影让事实孤儿的问题持续被看见,完成了其对何以为家,何以为家人,何以为养育问题的拷问,但其口碑和内容仍陷入一定程度的争议。强烈的冲突易倾向戏剧化,新人物的引入可能导致原有话题介入不深,有“工具人”的嫌疑。

大抵由于原人物的经历太过深入人心,所以观众希望看到主角更深的互动。部分评价认为在影片的社会议题价值之下,主角两人情感建立和爆发缺乏一定的细节支撑,对“事实孤儿”的问题在社会资源分类以及儿童福祉等方面尚缺乏更深入的剖析。

从《我不是药神》等现实主义片爆火,这类影片也成为我国影片的重要类型,近年的《人生大事》、《逆行人生》、《第二十条》等都在此列。或温暖,或悬浮,或尖锐,对现实主义影片的期待外也承载着诸多批评,在不同的观众心中有不同的评判。

《野孩子》虽称不上完美,但其真挚的完成,仍能被大多数观众所感受到。

把握整体复杂的情感和境遇,影片引用了袁牧的一首诗进行了收束与传达:“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首小诗将电影的题眼给出:苔花虽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处,却有着自己生存的本能和生命的力量,并不会因为环境恶劣而丧失生发的勇气。

画面在轩轩迈向课堂和马亮的奔跑逃离中切换,《野孩子》不仅让观众看见了这群孩子,还建立了深深的共鸣,在这个层面上,可以说是一部较为成功的现实主义电影了。

镜象娱乐(ID:jingxiangyuler)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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